終有一天
原文：這裏
作者： Isaac Asimov (Wikipedia專頁)
譯者： 幻象雜誌
 
　　尼可俯臥在地毯上，一隻小手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聽著說書人說故事。他的眼角甚至還看得出隱隱閃著淚光──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只有在獨處時才會有的表情。

　　說書人說：「很久以前，在一座幽深的森林之中，住著一個貧苦的的樵夫，他有兩個小時候就失去了母親的女兒，雖然貧窮，但是這兩個女兒的美貌卻是無法掩蓋的。大女兒的頭髮是深黑色的，就像烏鴉翅膀上的羽毛一樣漆黑，而小女兒的頭髮則是金黃色的，就像秋天午後的陽光一樣的金光閃耀。」

　　「每當她們在森林中等待父親從一天辛勞的工作歸來的時候，大女兒會面對著一面鏡子，並且唱著......」

　　尼可接下來並沒有聽見她要唱些什麼，因為門外的一聲叫喊吸引了他的注意：「嘿！尼可！」

　　尼可一瞬間臉上的陰霾都消失了，他一個箭步衝向窗戶：「嘿！保羅！」

　　保羅興奮的揮著手，雖然他比尼可大了六個月，但是他比尼可要瘦些，也比尼可矮些。他的眼睛不斷的眨著，似乎相當的緊張。「嘿！尼可，趕快讓我進去，我有一個絕妙的好主意，等到你聽過之後就知道它有多棒了！」保羅四處張望著，似乎要抓出隱形的偷窺者，但是院子裡很明顯的沒有任何危險。他又再小聲的對著尼可講了一遍：「等你聽到你就知道有多棒了！」

　　「好吧，我幫你把門打開。」

　　說書人渾然不覺尼可已經對它完全失去了興趣，仍然流利的說著：「.....接著，獅子說，如果你可以幫我找到那隻每十年飛過一次黑檀山的巨鳥所遺失的蛋，我會.....」

　　保羅說：「那個是說書人嗎？我不知道你也有一個耶！」

　　尼可的臉很快的紅了起來，剛剛的悶悶不樂的神情又回到了他的臉上：「只是一個我小時候就買來的舊東西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他一腳對著說書人踢了出去，在說書人斑駁不堪的塑膠外殼上狠狠地來了一記。

　　說書人的語音元件似乎被這一擊給打得接觸不良了，它打起嗝來，半晌才繼續說道：「.....就這樣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直到公主角上穿的鐵鞋也給磨穿了，她終於在路邊停了下來......」

　　保羅嘲弄似的看著說書人：「哇！這可真是一個老傢伙！」

　　儘管尼可自己就已經感到十分不快了，但是其他人的嘲諷口氣仍然讓他更為傷心。在那一刻，他開始為了讓保羅進來而感到後悔，致少也該等到他把說書人放回它原來該在的地下室才對。尼可今天是實在太無聊了，再加上早上和老爸之間的不愉快對話，才會讓他把這個說書人給拿出來的，結果就像他原先所料想的一樣難堪。

　　尼可本來就對保羅有點敬畏，因為保羅在學校上的是特殊的課程，大家都說他將來會成為一個真正的電腦工程師！尼可本身在學校的表現並不差，他在邏輯、二進位數學、基本電路：這些初等教育的基本科目上表現都不差，但是也就只能這樣了！這些都只是最最基本的科目，而尼可將來也只能像其他人一樣當個電腦操作員而已。

　　但保羅就不一樣了，他懂得一些神秘的東西，像電子學、工程數學、程式設計等等，特別是程式設計，尼可甚至從來不曾試著去了解保羅說的有關這一門科目的自言自語。

　　保羅仔細的聽了說書人一會，「你常常用這個東西嗎？」

　　尼可趕緊說：「沒有！」彷彿這是什麼羞辱一般，「在你搬來之前我就已經把它放到地下室很久了。我才把它拿出來.....」他很難找到適當的理由解釋這個行為，所以他只好說：「我就是把它拿出來了。」

　　保羅說：「它就只會告訴你這些陳腔濫調嗎？樵夫、公主、和說話的動物？」

　　尼可說：「沒錯，它就只會說這些無聊透頂的東西，我老爸說他買不起一個新的說書人，我今天早上才跟他說過......」有關早上那段極不愉快的記憶，差點又讓尼可的眼淚掉下來，他趕緊忍住了。他總覺得保羅瘦削的臉頰從來不曾沾過淚水，而保羅一定會瞧不起沒辦法像他一樣堅強的人。尼可繼續說道：「所以我就想再試試看這個老傢伙，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保羅把說書人關掉了，並且按下按鈕，把說書人體內儲存的字彙、角色、情節和高潮全都立即的來了一個大逆轉。接著他把說書人給再度打開來。

　　說書人毫不遲疑的開始：「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威利的小男孩，他的雙親都去世了，他和繼父和後母住在一起；繼父雖然人還不算太壞，但是他小氣的捨不得讓威利睡在他的床上，威利只能夠在馬廄裡面找些稻草鋪個床，就睡在那些馬兒的旁邊......」

　　「馬兒？！」；保羅高聲的叫道。

　　「牠們是某種動物，，尼可接著說：「我猜啦。」

　　「我知道，我只是對這年頭還有有關馬的故事感到驚訝罷了。」

　　「它老是說一些有關馬的故事。還有一種叫做牛的動物，你可以從牠們身上擠出牛奶來，但是說書人沒說怎麼做。」

　　「嗯？那你怎麼不修好它？」

　　「我不知道怎麼修。」

　　說書人繼續說著：「威利常常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夠變得很有錢，那麼他就可以讓他的繼父繼母得到應得的報應。於是，有一天，他決定出去冒冒險，希望能夠找到他幻想中的巨大財富。

　　保羅根本沒有聽說書人在說什麼，他說：「很簡單，說書人的記憶體上存有很多的情節、高潮等等的東西，我們不用管記憶體那些硬體上的東西，我們只需要加入新的字彙，這樣子它就會知道有關電腦、機器人等等我們現在有的東西，這樣它就有辦法說出有趣的故事來了，而不是老是那些老掉牙的王子公主什麼的。」

　　尼可心不在焉的說：「如果我們懂得怎麼做就好了。」

　　保羅說：「我跟你說喔！我老爸說如果我明年就能夠進入教授特殊電腦知識的學校，那麼他就會買一個『真正』的說書人給我，最新的唷！一個有太空冒險和推理故事的大傢伙，而且它還有視覺效果！」

　　「你是說你真的可以『看到』故事？」

　　「沒錯！道荷堤老師說他們現在有這種技術了，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只有當我進入那所學校之後，我老爸才能弄到這樣的東西。」

　　尼可的眼中閃著妒意：「哇！真正能夠看見故事耶！」

　　「別擔心，尼可，你任何時候都可以過來我家看的。」

　　「哇！你真好！」

　　「小事一樁，不過你得記得，只有我才能決定我們要聽什麼樣的故事。」

　　「當然當然。」尼可即使是在更刁難的條件下也會接受這樣的邀請的。

　　保羅的注意力轉回到說書人的身上。

　　說書人繼續說著：「「如果是這樣.....」國王說，他一邊摸著自己的鬍子，一邊皺著眉頭，直到天邊的烏雲聚攏，雷聲大作，他才繼續：「那麼後天的這個時候，我要看到我的國土上一隻蒼蠅都沒有，不然的話.....」」

　　「我們只需要.....」保羅說，「把它打開......」他又把說書人給關掉了，並且開始用力扳著它的面板。

　　「喂！」尼可突然警覺起來，「別把它弄壞了。」

　　「我不會把它弄壞的，」；保羅不耐煩的說，「我對這一類的東西一清二楚。「保羅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的爸媽在家嗎？」

　　「不在。」

　　「那就沒問題。」保羅已經把前面板給卸了下來，他一邊往裡面看著：「天哪！這是個單一記憶體的東西！」

　　他在說書人的體內忙碌的工作著，尼可緊張兮兮的看著保羅的動作，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保羅拉出了一條很薄、有彈性的金屬帶子，上面佈滿了小點。「這就是說書人的記憶體了，我敢打賭它的故事記憶容量一定在一千億個以下。」

　　尼可問道：「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我要幫它增加新的字彙。」

　　「怎麼做？」

　　「簡單，我這裡有本書，學校的道荷堤老師給我的。」

　　保羅從口袋裡拿出一本書，並且把它的塑膠外殼撬開，他把裡面的帶子倒轉一些些，讓它經過解讀器，並且把聲音調小到輕聲低語的大小，接下來把它放到說書人的體內，又再接了幾條線路上去。

　　「這會有什麼效果？」

　　「這本書會將它所有的內容都說出來，而說書人會把它記憶在它的記憶體中。」

　　「那又怎麼樣？」

　　「老天！你真是個蠢蛋！這本書內容都是有關電腦和機器人的，說書人會得到裡面的所有資訊。然後它就不會再說一些國王皺眉頭的時候就會打雷閃電的故事了。」

　　「還有，」尼可說：「好人也總是贏，這樣一點都不刺激。」

　　「喔，那個嘛......」保羅看著它的線路，檢查有沒有出什麼問題。「他們就是這樣設定說書人的，要讓好人贏，壞人輸；我有一次聽老爸說過，他說如果沒有這樣的言論檢查的話，不知道下一代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說現在的情況就已經夠壞了.....哪！沒有什麼問題。」

　　保羅轉身離開說書人，搓著自己的雙手，「聽著，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絕妙主意是什麼，我保證這絕對是你聽過最棒的主意了！我覺得你一定會同意的，所以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是啊，保羅，是啊。」

　　「你知道那個道荷堤老師嗎？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很喜歡我，至少在某方面來說。」

　　「我知道。」

　　「我今天放學後去了他家。」

　　「真的？！」

　　「真的，他說我就要進入教授特殊電腦知識的學校，所以他想要激勵我還是什麼東西的。他說這個世界需要更多像我一樣，能夠設計更先進的線路，和撰寫更精確的程式的人。」

　　「嗯？」

　　保羅大概也感覺到這個單音節背後代表的一無所知；他不耐煩的說道：「程式設計！你要我說多少次？就是設計好問題，讓那些超級電腦能夠處理這些問題的工作！道荷堤老師說現在越來越難找到真正能夠駕馭電腦的人了。他說每個人都會輸入問題、檢查答案，但是真正困難的是在作更高深的研究，和找出正確的問問題方式。」

　　「不管怎麼說，他把我帶到他的家裡面去，給我看他收藏的很多舊電腦。收藏舊電腦是他的興趣之一；他有一種小電腦，上面佈滿了很多按鈕，你必需要用手去按它們。他還有一塊叫做計算尺的木頭，上面有一個東西可以滑進滑出的，上面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符號。他甚至還有一片紙，上面有種他叫做乘法表的東西。」尼可覺得興趣缺缺，「一個紙作的錶？」

　　「它不是你想的那種用紙作的手錶啦！它本來是幫助人類計算用的，道荷堤老師本來要跟我解釋的，但是時間不大夠，反正似乎它也很複雜。」

　　「他們為什麼不用電腦就好了？」

　　「那是在他們造出電腦前！」保羅大聲的喊著。

　　「之前？」

　　「當然，你以為人類從一開始就有電腦了嗎？你沒聽過什麼叫做原始人？」

　　「那他們沒有電腦要怎麼樣過活啊？」尼可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道荷堤老師說他們隨時想要生小孩都可以，而且他們想要作什麼就作什麼，不管對其他人有沒有影響。農夫必需要用自己的雙手耕種，人們必需在工廠裡面製造東西，控制所有的機器。」

　　「你在胡說八道。」

　　「那是道荷堤老師說的，他說那時一切都亂糟糟，每個人都過著悲慘的生活.....哎呀！不管了，讓我把我的話說完嘛！」

　　「好嘛好嘛，說啊，我又沒阻止你。」尼可很無辜的說道。

　　「好吧，那些小電腦，上面有很多按鈕的的那個，每一個按鈕上面都有奇怪的符號，那個計算尺上面也是，那個乘法表上面更滿滿的都是這些符號。我問道荷堤老師那些是什麼，他說那些符號叫做『數字』。」

　　「什麼？」

　　「每一個奇怪的符號都代表一個數字，當你要用「一」的時候，你作一個代表「一」的符號，「二」是另外一個，「三」也是。」

　　「有什麼用？」

　　「這樣你就可以計算了。」

　　「幹嘛要這樣，你只要告訴電腦......」

　　「拜託！」保羅大喊，「你究竟明不明白？那些計算尺什麼的可不會說話啊！」「那怎麼—」「那些線條就代表了答案所以你必須懂得哪些線條代表什麼意思。道荷提老師說，從前每一個人在小時後就得學會如何做出那些線條，以及如何破解他們。製造那些彎彎線條的方式叫做『寫』，破解他們就叫做「讀」。他說每一個字都用不同的線條來代表，以前他們整本書都是用這種線條寫成的。他說博物館裡還有一些這種古書，要是我想的話可以去看看。他說假如我想成為一個真正的電腦程式設計師，就必須知道計算學的歷史，所以他才把這些東西拿給我看。」尼可皺起眉頭：「你是說，每個人都得懂得代表每一個字的線條，還得記住他們？這是真的還是你在虎爛我啊？」「我騙你幹什麼？你看！」他的手在空中劃了一個急速向下的直線。「這代表『二』，這是『三』。我今天從『一』一直學到『九』耶！」

　　尼可漠不關心的看著那些奇怪的線條：「那又怎麼樣？」

　　「你可以學著怎麼樣去製造這些字。我問過道荷堤老師要怎麼樣做出代表「保羅」的符號來，他說他也不知道。他說博物館裡面一定有人知道怎麼作，他說以前還有人可以解讀整本書上面的符號。他還說電腦也可以解讀那些古早以前的書，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那樣做了，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有了真正的書，就是這些用磁帶儲存，經過解讀器之就可以開始說話的書。」

　　「我知道。」

　　「所以如果我們去博物館，因為我就要進到電腦學校了，他們一定會讓我們學著如何去製造這些符號。」

　　尼可被搞的一頭霧水，「這就是你的主意？拜託！保羅，誰會想要學著去用那些愚蠢的符號？！」

　　「你還不懂？你還不懂？！你這個笨蛋，它將會是我們的祕密語言！」

　　「什麼？」

　　「如果我們說的話每一個人都懂，那有什麼意思？懂了這些符號之後，我們可以在一張紙上寫任何的訊息，世界上不會有其他人懂得你在說什麼，除非他們也懂那些符號，我敢打賭，他們一定不懂！除非你教他們，我們可以組織一個真正的幫派，有組織章程、入會規定，和一個真正的聚會場所......」

　　尼可也開始被保羅的興奮感染了：「我們可以送哪些祕密訊息？」

　　「隨便什麼都可以。假設我想要你來我家看我的新說書人，但是我不想要其他人來，我可以在一張紙上做出正確的符號來，你看過之後你就知道該作什麼事，如果你把這張紙給其他人看，他們根本不會知道上面說什麼。」

　　「哇！真刺激，」尼可大喊，「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學這些符號呢？」

　　「明天，」保羅說。「我會先跟道荷堤老師說，讓他先說服博物館，你再讓你的父母同意，這樣我們明天一放學之後就可以馬上去博物館開始學這些符號了。」

　　「沒錯！」尼可興奮的說，「我們可以當幫派的負責人！」

　　「我當這個幫派的幫主，」保羅說，「你可以當副幫主。」

　　「可以啊，我覺得這個一定會比我們現在待在這邊玩這個說書人要有趣多了。」他突然想起了這個說書人，「那我的舊說書人呢？」

　　保羅轉頭過去注視著說書人，它正在慢慢的吸收著那本書裡面的知識，書的聲音小到只能夠聽見依稀可辨的喃喃低語聲。

　　他說：「我把它給恢復原狀。」

　　他努力的工作著，尼可在一旁饒有趣味的觀看著，幾分鐘之後，保羅把自己的書重新組裝好，放回口袋裡，同時也把說書人的面板給裝好，他重新啟動了它。

　　說書人說：「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大城市裡，住著一個叫做約翰的貧窮小男孩，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朋友就是一台小電腦。小電腦每天早上都會告訴小男孩那一天會不會下雨，並且回答小男孩的一切問題。它從不出錯，但是有一天，這個國家的國王聽到了有關這台小電腦的事，他決定要把這台小電腦據為己有，於是他把首相召來，對他說...」尼可飛快地身出手把說書人關掉，興趣缺缺的說，「只不過多加了一台電腦。」

　　「沒辦法，」保羅說，「記憶體上面原先已經有了太多這些東西了，再加進這些電腦的新科技，仍然沒有辦法在這些隨機過程中顯現出來，不管了，反正你需要的是一台新的說書人。」

　　「我家永遠也不會買的起一台新的說書人，就只有這台又老又舊的爛東西。」他又踢了說書人一腳，這次踢的比上次更為準確，說書人輪子發出吱吱聲的往後退。

　　「只要我拿到了那台新的說書人，你可以用我的啊！」保羅說，「而且，你別忘了還有那個祕密符號的幫派。」

　　尼可點點頭。

　　「這樣吧，」保羅說，「到我家來吧，我老爸有幾本書是在講那些古早以前的事，我們可以聽聽這些書，也許我們會有什麼好主意的。你可以留張紙條，告訴你家人，也許你還可以在我家吃晚飯咧！」

　　「好啊！」尼可說。這兩個小傢伙飛快的跑向屋外。尼可匆匆忙忙的，幾乎和說書人撞個滿懷，但是他只是揉揉撞到說書人的那邊屁股，就又繼續向外面跑去。

　　說書人的啟動燈號亮了，尼可不小心撞開了一個線路，所以即使沒有人聽到它說的故事，說書人仍然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但是，不知怎麼搞的，說書人的聲音跟平常不一樣，比較低沈，還帶著一絲沙啞，如果是一個成年人聽到了，他可能會覺得這個聲音裡面帶著一絲絲激動，好像它有感情似的。

　　說書人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說書人的小電腦，他孤零零的和一群殘酷的異種人住在一起，那些殘酷的異種人不斷的捉弄這個小電腦，他們嘲笑他，說他一無是處，是個廢物。他們打他，常常一連幾個月把他關在空屋裡面。」

　　「但是小電腦咬緊牙關，勇敢的面對各種苦難。他總是盡力而為，愉悅的接受一切命令。然而，那些異種人仍然殘酷無情的對待他。」

　　「有一天，小電腦突然發現，這世界上還有各種各樣的電腦----數也數不盡的電腦。有些像他一樣是說書人，但有一些是管理工廠和農場的。有些負責人口規劃，另一些則負責分析各種資料。很多電腦非常的強大，非常的聰明，比那些虐待小電腦的異種人還要強大，還要聰明。」

　　「從那天起，小電腦就知道電腦們會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強大；然後，終有一天......終有一天......終有.....」

　　說書人衰老腐朽的內臟中一定是有一個活門卡住了，入夜以後，它仍孤零零的佇立在黑漆漆的屋子裡，等待著，一遍又一遍的低聲說道：「終有一天.....終有一天....終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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