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學恆

菊地秀行:妖魅詭異的日本奇幻文豪

  前一陣子,由於奇幻熱潮興起,所以有不少愛好者開始探討奇幻的未來。有中國特色的奇幻、台灣風格的奇幻都成為很熱門的話題。當然,這中間也參雜了許多對於日式、美式奇幻風格的爭議。在許多讀者的認知中,美式風格重史詩氣魄,日式風格重節奏華麗,它們都各自擁有獨特的魅力和支持者。
  這許多成見和規範都是我們這些後見之明的讀者分析和歸類出來的,當然也對新進的作家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力。不過,如果我們上溯及一切的起源,奇幻作家們在毫無藩籬和成見的影響下,是否會創造出更為獨特的作品,甚至完全擺脫了自己所屬的文化本位主義?
  崛起於1982年的日本作家菊地秀行就是一個例子。當年的日本奇幻文學界是什麼樣的狀況呢?「魔戒」和「納尼亞年代紀」所造成的衝擊早在六零年代就於日本落地生根,但我們今日所見的華麗、視覺系的日式作品尚未誕生。田中芳樹對科幻作品造成巨大衝擊的「銀河英雄傳說」還有四年才會出版,而直系傳承「魔戒」和「龍槍」以及「龍與地下城」系統的水野良、竹河聖等新生代作家也要等到一九八八年之後才開始在角川和富士見文庫中嶄露頭角。因此,相較於之前和之後的年代,當時的日本奇幻文學領域相對來說是比較沈寂的。
  就在此時,一個從高中時代就迷戀吸血鬼、科學怪人等西方傳說的作者開始以自己的風格綻放異彩。他,就是菊地秀行。菊地秀行的作品超過百部,堪稱日本近代最多產的奇幻文豪。菊地秀行的背景資歷相當完整,除了高中時的個人興趣之外,他在大學時由於無法擠進科幻愛好社,因此加入了推理小說研究社,趁機讀了許多神秘的小說,從中學習到許多氣氛營造的技巧。
  他在大學畢業之後也擔任了十年的採訪編輯,由於大部分擔任的是週刊的記者,因此經常需要東奔西跑,也大大增長了他的歷練。菊地秀行也對武道有相當濃厚的興趣,他和妻子的結識竟然是在少林拳法教室中!結婚之後三年,菊地秀行就以「魔界都市:新宿」一炮而紅,其後的「吸血鬼獵人D」系列更奠定了其奇幻文學大家的地位。
  菊地秀行的作品之所以受到眾多讀者的支持,其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其作品中與現實世界若有似無的牽連,但當讀者要一探究竟時,卻又發現書中是個徹底不同的世界。這樣的特殊風格讓讀者不管來自什麼國家,一瞬間就會被書中的奇詭設定給迷惑。
  以他的成名作「魔界都市」系列為例,書中的地點是在近未來的日本東京都,一切看起來似乎很熟悉‧‧‧但是,東京都最繁華的新宿地區卻因為二十世紀末的一場魔震被徹底毀滅,而成了法外組織、魔道士、妖獸和超能力者聚集的黑暗場所。故事的主角是名叫十六夜京也的高中生,他看似普通的外表之下卻擁有強大的念法能力,同時他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對抗黑暗勢力的戰士。就這樣,在一個看似熟悉,骨子裡卻又充滿了奇思妙想的舞台上,菊地秀行暢快淋漓的創作咒法化解雷射、機器人對抗惡魔的詭異作品。
  其後他最有名的作品就是「吸血鬼獵人D」系列。這系列的作品時空設定在數萬年後的地球。人類在歷經吸血鬼貴族的嚴苛統治之後,終於發動革命,成功的推翻了吸血鬼的政權。但是,地球卻也被迷戀魔法和各種超自然力量的吸血鬼給破壞的殘破不堪。一名容貌無比俊美的半吸血鬼在荒野中展開了獵殺同類的旅途。這系列的作品獲得了著名的插畫家天野喜孝的大力支援,那種幽異的風格更替D系列增加了眾多的擁護者。因此,D系列多次改編成動畫,不久前才推出劇場版和PS2上的遊戲。有許多D系列的支持者私下都把美國漫畫改編的「刀鋒戰士」(Blade)系列稱作「肌肉派的獵人D」,這兩者之間究竟是誰影響誰就不得而知了。
  由於菊地秀行對於格鬥技的嗜好,在兩部作品中都能夠看到相當富有想像力的戰鬥場景,經常讓讀者看的大呼過癮。不過,說到戰鬥,由於他大部分的小說並未引進台灣;因此,最為台灣讀者所熟悉的反而是和細馬信一所合作的「魔界學園」漫畫。這也是一部極端異想天開的作品:由於不明的原因,高中生成了掌握軍事、政治體系的王者。二十年前的高校戰爭讓東日本分裂成多個集團,在各方出動最先進武器和最強悍戰士的激戰之下,幾乎將東京夷為平地,因此,各校簽下停戰協定,決定將權力交給由學生組成的東日本學生聯合會管理,並且依照頒佈的學園憲章進行運作。
  這個所謂的學園憲章權力有多大呢?簡單的說,憲章賦予學生聯合會超乎任何人權和法律的執行能力,違背憲章的學校將被徹底消滅,學生聯合會擁有自己的軍事部隊,並且有權調度旗下任何學校的力量和成員。任何法律與政治實體若與憲章抵觸,則一律無效!一般市民同樣也必須服從學生聯合會的命令和管理。菊地秀行的原著精彩的顛覆了一般人所知的世界,讓高中生成為生態系中的霸主,幾乎每個人都擁有足以開山裂石的必殺技;原先運動比賽中加油的應援團竟然成了職司戰鬥的護衛團!故事中的幾個場景更是讓人難以置信:轉校生對抗的一所工業高校的護衛團隊長竟然將整個校舍變成巨大機器人,和自己合體成為武器!學生聯合會為了鎮壓反抗統治的會津城,竟然出動戰鬥直昇機和戰車部隊進行「壓制」,早已畢業的學長組成了會津白虎隊和學生會對抗!
  或許一些邏輯意識比較強烈的讀者看到這邊早就重傷吐血了。但奇幻文學真正的魅力不就在於徹底捨棄物理定律和規範的天馬行空嗎?如果再回到這邊文章一開始的討論,奇幻的未來,是否其實應該要擺脫所有先入為主的成見和慣例,才能夠真正走出自己的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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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都最繁華的新宿區就是魔界都市故事發生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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