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序
這部承襲裘爾•凡爾納(Jules Verne)傳統的科學小說是很難得的收穫。有幻想,也有針對現實的諷刺;富於敎育性,甚至敎訓性。無怪出版後在美國風行一時 ,而且還攝成電影了。
故事是想像得到的。從遠空來了兩個聯屬的行星,侵入太陽系。其中大的一個將要把地球撞碎,另一個小的却做了人類的避難所。天空探險原是物質世界開拓的極度,小說中用這做題材已屢見不鮮。拿本書和別的科學小說比較,並不算想入非非。本書的價値在於它不單是幻想,而是對於人類文明,人脅本性的諷刺和批評。它把人類最低下和最崇高的方面都揭露出來。天空裏兩顆將要來到的行星祇不過是作者試探人類的條件──把人放在毀滅威脅的人造情形下,看他們怎樣反應。看,這些人多愚昧,多沒辦法;可是有些,又多麼偉大!
近代天文學家新創的行星形成理論,認為不是由於星雲自轉,而是由於恆星走近恆星時相互間的拉扯,在這裏却被利用來作為行星被牽入空間的緣由。巧固然巧──因為這樣事要碰上兩次,再加上侵入太陽系,簡直是三次──可是巧遇並不是絕對不可能。但為了對抗這種太巧的感覺起見,作者毫不猶疑把背景設在一九三二年成書的當代,把幻想和現實摻合在一起。當時許多政治家,如史太林,慕索里尼,書中都有提及,不過德國的法西斯只提到上臺;美國總統的名字作者很得體的避免了。書中有意無意地對美國科學的推崇,當然只是因爲作者是美國人的緣故,並非自捧。不過別國的科學並沒有完全抹殺。在最後一分鐘時,預測有十二條飛船離地球而起,連中國,阿根廷,都算在裏面。書中男主角的一個日本僕人還被帶上船──便在今日,讀得下這本書的人大約不會憤憤不平吧?因爲書成於一九三二年,許多科學幻想,如原子能旳運用,如與V號飛彈以及P八十型飛機利用同樣噴射原理的飛船,在今日都成為事實,甚至書中領袖科學家韓徳隆尋找的高熔點金屬化合物已成爲無用。書中的原子能並且在小型戰爭中發過一次威力,不過遠不及廣島長崎的事實驚人。有趣的還是,怎麼幾十年以前居然被他全想出來。
然而這本一九三二年科學小說,在今日一九六八年,原子彈或核子武器戰爭可能把世界人類大部分毁滅的時代,好像更有一讀的必要。這個和平給我們帶來的新威脅,已如天上將要到來的行星一樣,儘能窺測得到。人類必須採取對策,現時,現地,不能等到養癱成患。可是人類也如書中說的那樣,有他的惰性,心理的,經濟的,政治的惰性。一粒芥子裏面的能力,兩顆自遠空的行星,不論前者或是後者,人類總是拿來和自己的特殊情形聯繫,都打算個別行動,不管其餘的人怎樣。小至家,大至國,莫不皆然,對於世界上明哲人士大聲疾呼,要他們注意的事,他們充耳不聞,而且憎恨。很少國家能像美國那樣有計劃地準備,多數的國家都是保持向來一貫的作風,內戰,政變,革命,絲毫不知死期之將至;只有幾個科學家算是在努力替人類爭取一點微茫的前途。可能够,這本書喚醒今日世人的迷夢呢?
胡宏述 一九六八年一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