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 知識系統出版有限公司 |
| 作者： | 倪匡 |
| 封面設計： | 林崇漢 |
| 出版日期： | 民國74年九月 |
序 認識倪匡，是在余範英家裏。那天範英請了倪匡、王羽、古龍等人。古龍挺胸凸肚，半醉而來。王羽戴著黑框眼鏡，一派斯文。倪匡則人未至笑聲先到，完全是紅樓夢裏鳳姐兒出場的架勢。後來每次見面，都是先聽到他的朗聲長笑才見其人。倪匡談吐風趣，愛憎分明。有他在，宴會絕不會冷場。坦白說，我是先喜歡上倪匡本人，才讀他的小說。看他瘦瘦小小的個兒，怎麼樣也不能想像他竟有如此旺盛的精力，每小時能寫四五千字，四五天就可寫完一部小說或劇本。他的創作極豐，廿多年來已完成三十多部科幻小說、六十多部偵探小說、武俠小說的產量和偵探小說相當。另外還有數百部劇本，每天又在報上寫專欄。文壇鬼才的美稱，倪匡可當之無愧。 倪匡的長篇小說，多爲懸疑曲折、趣味性極高的故事。這本短篇小說選集裏收錄的作品，都和他平日的風格大相逕庭。據作者自述，寫這些短篇小說，「可以說是創作生涯中的異數，一時興起，表現一下，自己認為寫得極用心，感到極滿意，他人不一定喜歡」（見作者自序）。我個人的看法，這些短篇可能是倪匡最好的部份作品，不僅寫得用心，也深刻地表現了人性複雜矛盾的一面。例如《刺殺》裏恩恩愛愛的夫婦，彼此間的摯愛卻隨著時間過去轉變爲積累的仇恨。《動腦》裏的換腦人，最後發覺最恨他的人就是他自己。《逃命》者所無法攀越的障礙，是他自己築起來的障礙。這些小故事有著相同的基調，多半和人自我的掙扎有關。正如作者所說，這些故事表現手法雖然不同，都以「自我」爲主題。這些短篇小說，趣味性或許不如倪匡所慣寫的長篇小說，文學價値卻無疑更高。倪匡的創作潛力深厚，由此又得一印證。 我唯一要表示異議的，是作者說「短篇小說在中國創作圈子中，並不是十分盛行，甚至是一種很冷門的創作方法」。我的看法恰巧相反。精緻的短篇小說，可以充份表現作者的人生觀和創作技巧，是中國現代文學的一個主流。我也期望倪匡能再度「一時興起」，爲讀者多寫些短篇小說。最近重讀王羲之的蘭亭序，深覺對人生無可奈何的感慨，乃是中國文學基調之一。卽使是科幻小說，一樣可以表達這些感慨。這麼說來，倪匡的短篇小說，又是十分中國的了。 張系國 一九八五年六月二日 自序 在二十餘年的寫作生涯之中，很少寫短篇小說。短篇小說是小說中一個十分奇特的表現方式。作者通過短篇小說來表達的，通常不是一個故事、若干情節、若干人物……等等。寫作人想要表達的，只是一個意念──突然有了一個意念，想要表達出來，自然，用三兩句話，也可以表達，但是這種直接的表達法，毫無藝術可言，所以，若要採取一種形式來表達，只有短篇小說。 一直有不少人誤會，短篇小說就是字數較少、較短的小說，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短篇小說；就是短篇小說，是一種獨特的表現方法，只是一個剖面。如果創作短篇小說，用寫一般的小說那種方式來寫，那麼，那不是短篇小說，只是短的小說而已。任何小說，幾乎都可以節縮爲短字數的一個故事，那是短篇小說嗎？當然不是。 在寫作《刺殺》等十篇短篇小說之前，本來也冠以「科學幻想小說」之名，但後來改為「幻想小說」，其實，其中有些甚至連幻想小說也不是，現實之極，只不過從另一個角度去看人生而已。像《競爭》，寫的是每一個人生命的最初歷程，人人如此，絕無例外，現實之極，幻想甚少，用這種過程化為小說，取材是有點幻想，但根據的，卻是事實。 《刺殺》等十篇短篇，是在《明報周刊》上作不定期刊載的，前後歷時不足半年。當時，有一個前言： 短篇小說一直是寫作的興趣之一，短篇小說十分難寫，寫作方法和長篇小說截然不同，但以這三十年寫作生涯而言，就算每期一篇，寫上三年五載，也不成問題的，何以能寫若干篇，連自己都不能確知呢？因為忽然之間，有了一個寫作的野心，要以「自己」爲主題，寫出若干篇幻想小說來。這一批短篇的第一篇是《刺殺》，接下來的每一篇，的確都盡量在表現一個人的「自己」，有的寫得比較晦澀，有的寫得很直接，但卽使表達方式比較不那麼直接的，也不致於難懂，總結了十篇，看起來，調子相當令人沮喪。只是，一貫的觀念，得到了徹底的發揮，自己又很以此而高興。 像類似的短篇小說，可以說是創作生涯中的異數，一時興起，表現一下，自己認為寫得極用心，感到極滿意，他人不一定喜歡，因爲短篇小說在中國創作圈子中，並不是十分盛行，甚至是一種很冷門的創作方法。 但，總要有人來寫下一些短篇小說的，是不是？希望各位在看這些短篇小說的時候，多用點心，體驗一下寫作人想要表達的意念，不要把它們當作普通的故事──那會大失所望，因為大多數是根本沒有故事的。 至於《人頭戀》，倒是一貫作風，懸疑曲折，是一篇典型的幻想故事──除了結局，結局不知道是喜劇還是悲劇，無法下任何判斷，也無法作任何決定，就像故事中那位美麗的姑娘一樣，叫她如何下決定呢？ 似乎，人生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那也眞是無可奈何之事，誰有力量能改變人生呢？ 倪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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