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為人類前途設想──序
年度科幻小說選,從七十三年開始舉辦,每年選輯當年最佳創作。收在這本選集的,是第四屆科幻小說獎的得獎及優秀作品。科幻小說獎,前兩年附屬於中國時報文學獎,從七十五年度起,單獨設立「張系國科幻小說獎」,其實還是在中國時報的大力支持下,才能繼續下去。科幻小說獎只有一名,其他優秀作品,便收入科幻小說選集。
「深藍色海洋」是今年度得獎作品,它和另一篇作品「無盡的愛」,均屬愛情科幻故事。評審委員在取捨之間,很傷了些腦筋。兩篇作品各有特色,其實難分軒軽。「深藍色海洋」的作者,就讀東海大學園景系。「無盡的愛」的作者,台大畢業,剛進入加州大學布克萊校區物理系。兩位年輕作者初次從事科幻小說創作,就能有這麼好的成績,十分難得。
「老埃的故事」將數學虛數變成老埃,立意淸新,不落俗套,雖然科幻性不強,不失爲有深度的作品。「臨時演員」科幻性也不強,除了時空錯雜的奇幻因素外,其實是極佳的寫實小說,探討老兵思鄕心境,至爲感人。這次科幻小說評審時,和前幾年一樣,評審委員仍對科幻小說的定義有所爭執。我個人的看法,仍採取較寬廣的科幻小說定義,祇要有奇幻因素,並且奇幻因素能在故事裏產生主導作用,都視為科幻小說。不過,在這較寬廣的定義之內,我們仍可區分開比較傳統的科幻小說,以及科幻性較弱的科幻小說。這次科幻獎,偏重傳統科幻小說。例如「深藍色海洋」的奇幻因素是人造人,「無盡的愛」的奇幻因素是電腦模擬。這兩個奇幻因素,在故事內容裏都起了主導作用,因此這兩篇小說屬於傳統科幻小說。「老埃的故事」的奇幻因素是老埃(虛數),「臨時演員」的奇幻因素是時空錯雜。這兩篇小說雖然用到奇幻因素,但如果作者改用別的手法,也許就不是科幻小說了?這類作品科幻性較弱,可視為非傳統科幻小說。
最近讀西西主編的八十年代中國大陸小說選,大陸作家如韓少功、鄧剛,他們的近作都接近幻想小說,逐漸擺脫寫實主義的約束。就這層意義而言,非傳統科幻小說,如「五印封緘」、「老埃的故事」、「臨時演員」等,是値得鼓勵的。但故事動人、情節曲折的傳統科幻小說,仍必須視爲科幻小說的主流。這就是爲什麼科幻小說獎一再強調傳統科幻小說,而科幻小說選集則採取兼容並蓄的編選方針。我相信有的讀者可能偏愛「深藍色的海洋」、「無盡的愛」、「馳援」,也有的讀者會喜歡「老埃的故事」、「臨時演員」、「五印封緘」。尤其「五印封緘」是手法最新的後設小說,値得向讀者推薦。
科幻小說發展的瓶頸,主要是年輕作家缺乏創作園地,也缺乏觀摩外國作家一流作品的機會。希望幾年內,我們會看到像樣的科幻雜誌出現,那時年度科幻小說選的內容,就會更加豐富而多彩多姿了。
張系國 一九八八年一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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